这是一部1小时让人震惊的纪录片,记载20世纪最黑暗时刻,展示了盟军解放纳粹集中营时所见证的恐怖景象,一些鲜为人知的集中营如: Dachau, Buchenwald, Belsen等在片中提及。一些恐怖事件就发生在盟军部队到来解放的前一刻,德国人急于销毁他们所犯下的罪证。
残骸堆着残骸:历史、纪录片与记忆的废墟
他的眼睛瞪着,嘴巴张着,翅膀张开。这是我们想像中的历史天使。他的脸朝向过去,我们看到的是一连串的事件,他看到的却是一件大灾难,残骸不断堆积到残骸上,并且一直堆到他的脚跟前。天使想留下,唤起死者,让残破的东西回复原状,然而一阵暴风自天堂吹来,他的翅膀感到巨大的暴力,天使再也合不上双翅。这场风暴不断将他推向他背后的未来,而他的前方成堆的瓦砾残骸则堆得如天高。
华特‧本雅明,现代的记录者,主张把历史投入现在时,必须要能救赎过去。他描绘的历史天使被吹向未来的残骸时,脸是朝向过去的,这个形象也可以用在纪录片工作者身上,他们只能在历史上的此刻拍片,即使拍的是历史事蹟也是如此。纪录片通常是一种建构──是为不同观眾所做的另一时空的重现,利用电影影像和录製的声音为现在描绘历史。
一九四五年,联军军队进入贝尔根─贝尔森(Bergen-Belsen)和达豪(Dachau)的集中营时,摄影师拍下了令人悚然的景观。有些片段后来被英国宣传部剪接起来,变成一部惊人的电影《集中营的记忆》(Memory of the Camps),或者更长的版本《痛苦的提醒》(A Painful Reminder)。由於这些影像太悲惨,这部影片始终没有发行,而原先它是预备用来放映给德国人看,做为反纳粹宣传的。影片中万人塚被挖开,里面填满尸骨,这类令人困扰的画面被认为对英国政府在战后全力促成的新联盟而言太过刺激,影片於是被放进帝国战争博物馆,一直到八○年代中期,才被另一个世代的电影工作者发现,并且终於搬上银幕,成为《前线》(Frontline)拍摄过程的一部分,也成为这部纪录片中的历史,由崔沃‧霍华(Trevor Howard)担任主述。●
这些影片原打算拍给那些坚决不肯「知道任何事」的德国人看,因此有意诱使一般人产生自责情绪。这些影像是那么可怕,例如曳引机推着残破的尸骨等等,因而特别令人难忘,几近於一首輓歌。宣传部部长席尼‧伯恩斯坦(Sidney Bernstein)不知如何将此素材转变成一部电影,纪录胶卷可不同於纪录影片。他向叙事电影、惊悚、恐怖片大师希区考克(Alfred Hitchcock)讨教,结果产生了一个定景镜头:金髮儿童在半隐於森林里的巴伐利亚田野屋舍中戏耍,摄影机从树丛中横摇而过,拍到倒鉤铁丝和成堆的人骨。这个希区考克式的开场有可能引发官方的电检,横摇镜头建立的叙事象徵在德国人身体里跳动的黑暗之心,比集中营影片更清楚有力,深具破坏战后联盟的潜力。
这部纪录片的重点乃是一部记忆的电影,摄影机的任务是记录一件历史的错乱。拍摄一件转眼即逝的事件,一个消失中的习俗,一隻快绝种的生物,纪录影像背后的动机多半是因为它稍纵即逝。纪录片为不断变动的真实世界提供一种稳定性,将影像冻结在景框内,供作稍后的教育用途。《痛苦的提醒》及其诞生的历史正是环绕本章的三大纪录片主题的缩影:历史、纪录片与电影。该片显示影像本身是「不能说话的」,如同玛莎‧罗丝乐对摄影的意见,其意义建构在我们透过科技──诸如声音、蒙太奇等等──所给予的解读,藉此传达上下文脉络、叙事和主观性。●3剪接蒙太奇表现的农场和集中营影像交错的状况,依华特‧本雅明的说法,各个影像都是等同於一个「图说」。●